【柳九】6无人
柳清歌想也不想就照做了。
沈清秋虽时不时地找他茬，动不动就要拔剑砍他，嘴里还总是不干不净恨不得他能死在粪坑里泡成浮尸……大事上到底是很能靠得住的。他虽许久不曾与沈清秋结伴下山除妖，有些东西却是根植在记忆里的。
他只一伸手，那黑气便更凝练了几分，原本只是有个雏形的门，上面竟还出现了几支云纹，颇有几分远古阵文的味道。
可等他进去了，仔细戒备了好一会儿，确定确实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才唤沈清秋过来。可又等了一会儿，都不见沈清秋跟上，又回头走到门边。正要出声，便见那门已自己掩上了，他伸手去掰，又暗暗加注灵力在手上，却是丝毫未动。
“沈清秋！沈清秋！”
“……死疯子！！！”
沈清秋没有答他。
沈清秋惯常不理人的。沈清秋向来聪慧，又足够机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已经跟过来了，只是恰好这里地形特殊或是有幻阵，只是看不到而已，出去就……
沈清秋没有跟来。
无论如何试图说服自己，直觉是不会骗人的。
这么些年了，见过的多了，柳清歌对沈清秋的手段未必能了解得透彻，却也对他有了几分模模糊糊的直觉，很多时候，沈清秋下手够不够狠，该不该躲，要不要打……这些东西几乎已经变成本能刻进脑子里了。现在本能告诉他，只他自己进来了，能不能出去两说，沈清秋在门外，不一定还有机会进来。
去他的，沈清秋什么意思！他柳清歌自小便活得堂堂正正坦坦荡荡，就是死，也不过换副皮囊，还当他怕了不成！真正贪生怕死不该是他沈清秋吗？自他出关起，这些年，越来越少见沈清秋下山除妖了，连小妖也不敢招惹的沈清秋才该是那个先走的才对！
勉强说服了自己，柳清歌干脆催动了乘鸾。
其实是舍不得的，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柳清歌也不想让他就这样死在这里。
沈清秋该是清静峰上那个永远鲜活的少年，他会一遍又一遍的练剑，会完善剑谱，会自创剑招，惊才绝艳。他该是清静峰上最从容不迫的峰主，会一本又一本的查阅古籍，会编书下棋，会自学阵法，永远胸有成竹，镇定自若。怎么能留在这种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怎么能死在这样寸草不生的绝地里？
不管如何，至少他当年也是说过，要给沈清秋收尸的。便是死在这，也得他来收尸。
终究是没赶上。
等柳清歌好容易破开那门，门外已经不是熟悉的地方了，自然也见不到沈清秋。
也不算完全陌生，百年老店，自有其经营秘诀，只是想不到已过了这些年，这破客栈连房间陈设都不知变一变，竟还能有这么多瞎子一头撞进来。
柳清歌下了楼，熟门熟路地点了一桌菜，才又想起方才的梦来，那梦诡异，却诡异得真实。若不是他起身的时候碰到了自己的钱袋，就要忍不住信了。可到底心里不安，柳清歌一时竟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到的这地方了，只依稀记得之前还在灵犀洞闭关的。不过他之前每每出关时也都会记不起一些事来，师父曾说是功法缺陷，闭关时间过长便会如此，当下也不甚在意，只心里记挂着回峰后去见一次沈清秋。
只是这记忆是否流失得过分多了？
柳清歌在被那进门的黑衣少年第三次叫师父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尤其是在他试图左顾右盼避免被碰瓷的时候意外瞥见了这客栈的掌柜，年龄似乎过大了些，可他记得之前曾听见掌柜父亲过世的消息，这人与那掌柜也过分相似了……
柳清歌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也顾不得这意外黏上来的少年，钱袋一扔也不去对数，提剑出了客栈不顾街上人来人往便御剑往苍穹山去了。
等到回了山门意外在门口发现了魔气，柳清歌愈发慌乱，顾不得规矩直接御剑去到清静峰上去。
好在竹屋还是老样子，柳清歌稍稍松了口气，步伐也稍微放慢了些许，直走到沈清秋门前，惯常地推门而入。
“柳师弟？别来无恙啊。”沈清秋一边笑得讨好一边将一着白衣的男子挡在身后，可惜那男子身材过于魁梧，沈清秋那小身板根本挡不住什么。
“冰河不慎受了伤，我这才接他过来的，等他伤好了我就随他回去。”
那白衣男子身上的魔气四溢到柳清歌吐息都困难了些，“你勾结魔族？！”
“师弟！话说得难听了，冰河答应了我不再行恶的！是人是魔有那么重要吗？幻化宫这些年做了多少你又不是看不见！”沈清秋生起气来，脸上是显见的不悦。
柳清歌直接拔了剑，“沈清秋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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